长篇报告文学《冰点燃烧》评论

　对灾难的反思和人文关怀
　　□张胜友
　　
　　《冰点燃烧》是一部具有人文关怀精神和艺术感染力的优秀长篇报告文学。在面临突发事件的时候，广东省作协快速组织作家奔赴第一线。今年，我们国家多灾多难，在灾难中，类似的作品铺天盖地，但像广东伊始、郭玉山、杨克、温远辉这样有相当创作实力和成就的作家共同合作完成一部好作品的，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精诚团结的精神很感人。从这部报告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思考很多问题。我们国家这么大，地域这么广袤，自然灾害也在所难免，今年显得更是集中和突出。今年灾害发生后，中国作协也组织了大量作家到第一线去采访和写作，类似的作品如潮水般涌来。首先，作家们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尤为可贵，但也不用回避，有些作品只是应景之作，一闪而过。但这部长篇报告文学大家认为是可以留存下来的。除了它的思想性艺术性外，还有它对灾难的反思和人文关怀意识。当然，我们希望它有更广泛和更深刻的反思。
　　作家不可能像记者那样快速进行现场反映，而且也不能说一定比记者更有思想。如果我们仅仅是简单的现场记录、现场描述，那么我们确实搞不过报纸更搞不过电视。面对重大的社会突发事件，看一部报告文学是不是优秀的耐人寻味的好作品，除了它的真实性外，更重要的是看它在思想层面和知识层面方面是否比一般记者的现场实录高了一个等级。
　　关于报告文学的题材问题，大家一谈起来似乎有很多禁忌，我看其实没有什么禁忌，主要是看作家在思想及政治方面把握的水平。WWw.11665.CoM包括奶粉事件我觉得也可以写，这事件对中国人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问题是看你怎么把握这个事件。不久前，在中国作协实践科学发展观学习会上，我也谈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在世界上和中国人心中，有两个中国的形象。一是我们国家三十年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我们的综合国力已经上升到全球第四位，今年会跃升至第三位，超过德国，将仅次于美国和日本。我们用30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300年的历史进程。广东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在市场化、工业化、城市化和国际化方面，表现尤其突出。我们非常成功地举办了奥运会，美轮美奂的奥运开幕式让全世界目瞪口呆，为之震撼。我们也非常成功地让“神七”上天。当然，我们与美国和俄罗斯还有差距，但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高科技已在长足进步。中国这么一个形象是实实在在的。但是，另一个中国的负面形象也让我们为之心疼，不断发生的矿难，特别是这次奶粉事件。这说明，中国在高速发展的同时，我们的改革开放在快速推进的同时，确实也存在一些问题。我们的法制建设，社会监管机制和社会诚信的缺失，这些问题恰好又是改革开放过程中派生出来的负面事件，而且也只能通过继续推进改革来解决这些问题。我们用这样的思维方式来写报告文学的话，我认为奶粉事件也可以写，没什么不可以写的，就看我们怎么把握题材了。深圳是广东的一部分，我在写电视政论片《珠江》的时候说过，它是共和国改革的“长子”，它对中国的贡献是无与伦比的。但你要到深圳找它的毛病，也可以找出一大堆来。有一段时期，我们整个文学界，反腐败题材写作成了一种风气和时尚。显然，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我的基本看法是：第一，中国的腐败和党内的腐败确实是比较严重的，我们的报纸等媒体不断披露出来的大案要案，涉及的级别越来越高，贪腐资金越来越大，有些简直成了天文数字，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第二，我们的作家积极参与反腐败题材的创作，正说明我们作家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和社会良知，是应该给予充分肯定的。第三，我们怎么来写反腐败。如果认为我们所有的干部都腐败了，大家都在吃喝玩乐，那么我们国家的高速发展是谁干的？除了老百姓干的，难道没有领导干部带领着广大群众干么？所以，就有怎么看待和把握的问题。我谈完后，领导认为谈得不错，谈得很到位。目前，我们国家相对来说创作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没有什么题材是不可以涉猎的，就看我们怎么来把握了。
　　今天，我们研讨《冰点燃烧》这部作品，要充分肯定它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这部作品记录了抗击冰雪灾害的英雄事迹，今天也有很多抗击冰雪灾害的英模到会了，应该向他们表达深深的致敬。大家对这部作品的评价这么高，对报告文学的写作也进行了一些研讨，我认为这些意见都很好。我觉得它跟一篇简单的通讯和简单的现场记录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作家面对灾难如何作为
　　 □熊育群
　　
　　《冰点燃烧》是一部反映南方抗击雨雪冰冻灾害的报告文学，是一部让人深为感动的作品。读它的过程中，有三个方面给我留下了启示，也可以说这部书为我解答了三个方面的疑惑。
　　一是面对重大事件，在发达的传媒背景下，作家的作用在哪里？
　　当2008年初各大传媒正大量报道南方冰雪灾害时，广东省作协果断作出决定，派出伊始、郭玉山、杨克、温远辉四位作家采写反映这场特殊战斗的报告文学。那时正在报社工作的我是有些担忧的。一是觉得事件传媒都报道过了，二是时过境迁，效果会怎么样呢？看过《冰点燃烧》后，我被打动了，而且很震撼。我从中看到了文学的力量。
　　这让我思考其中的原因。一方面，因为是突发事件，一定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媒体不可能披露。譬如冰雪灾难广东最严重的地区乐昌，当时媒体记者没办法到达现场。如乐昌“悦君”饭店的老板娘邓梅女，自己联系政府要求煮盒饭免费送给被困旅客；夹板厂的邓文光，他的厂房被压塌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自掏腰包，组织工人买食品和水送给旅客……这些感人的故事都是首次披露。与新闻报道不同的是，文学能够进入人的内心与感受，这使感人的事迹更具震撼力。第二个方面是作家的后发制人，全面出击。《冰点燃烧》做到了从宏观到微观的整体把握，做到了对一个事件的完整的表现。这场特大自然灾害将载入中国历史，一方面是灾害的罕见，更主要的是世道人心的一次生动表现，四位作家对这一事件作了较深的反思，思考进入了社会层面、文化层面，如对民俗年的思考，对救灾过程的思考，使全书有了思想的高度。作家的知识在这样的报告文学创作中将是决定一部作品水准高低的根本。这是新闻媒体没办法做到的。因为那时没办法知道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冰点燃烧》本身还具备了一定的史料价值，除它之外，还没有这样全面的对于一场灾害的记录与描叙。它有感性的出场，有激情的挥洒，高扬了大灾害中人性的光辉，发出了震撼人心灵的能量。这些都是文学的力量。
　　二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面对频繁出现的各种灾难，文学何为？
　　当我们刚刚战胜了南方冰冻灾害，汶川大地震又来了。作家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应该选择沉默，还是运用自己的创作能力，给世人写一点什么？汶川大地震出现了全社会诗歌井喷现象，这说明在灾难面前，人类的情感渴望得到宣泄，文学成了一种现实的需要。社会是希望看到作家的身影的。当然不是那种做秀，那种缺乏真诚与感动的矫情写作。
　　也许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纯文学观念的影响，不少人仍然认为文学要跟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认为这样的观点是有害的。这是作家自己在孤立自己。一个没有现实感的作家和一部没有现实感的作品，是永远也不会成为伟大的作品的。哪怕他写的是古代题材，也是要有现实感的。文学不是智力游戏。
　　从文学史来看，不少经典之作是从大灾难之中直接诞生的，如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阿尔贝·加缪的《鼠疫》，克莱斯特的《智利地震》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