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放言”的新语。晚唐孟棨作了总结性的概括。他说:“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怨思悲愁,常多感慨;抒怀佳作,讽刺雅言,著于群书。虽盈厨溢阁,期间触事兴咏,尤所钟情。”(《本事诗》)至此,诗的情感本质观已发育成熟,主宰了中国这个抒情文学大国的诗魂,成为极难动摇的主流文学观。
宋代在程朱理学的影响下,曾有人反对文学被情所累,文学主情论受到压抑。但是,随着工商业的发达,俗文化的兴起,在文学作品中“情”反而受到重视。这不仅表现在传统的诗中,宋词更是开辟了抒发个人感情的新天地。在诗歌理论方面,欧阳修提出的“诗,穷而后工”的见解,就是一个情感问题。苏轼提出:“诗人例穷蹇,秀句出寒饿。”(《病中大雪数日未尝起观虢令张荐以诗相属戏用其韵答之》)黄庭坚作为欧苏后学,在《书王知载眗山杂咏后》一文中说:“诗者,人之情性也。……情之所不能堪,因发于呻吟调笑之声,胸次释然,而闻者亦有所劝勉,比律吕而可歌,列干羽而可舞,是诗之美也。”这里将情感视为诗美之所在,并认为诗人为此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来源:www.11665.COM 。
最终,诗歌的情感本质观在南宋严羽的《沧浪诗话》中得到了恢复,他说:“诗者,吟咏情性也。”从此,诗的情感本质观又渐渐占了上风。宋词是一种抒情更自由的诗体,各个时期抒情主人公借助词这种更加民间化、通俗化的文学体裁抒发爱情、亲情、友情、思乡之情、家国之情,大大拓宽了文学作品的抒情领域。抒情主人公的形象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宋词继承五代花间词的传统,显示出普遍女性化的形态,词中出现的抒情主人公多是贵族女性,她们有着相似的花容月貌,有着相同的身份和背景,有着同样的爱情遭遇,抒发相同的相思幽怨之情;到了第二阶段,宋词的抒情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开始突破晚唐五代“花间”模式,向各个方向发展,抒情主人公的身份随之发生变化,他们在词中展露自我的情感历程,表达的是个性化的情感,具有鲜明的个体特征;到了第三阶段,金人入侵中原,北宋王朝的破碎唤醒了第二阶段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们,词人们把时代和个人的不幸转向家仇国仇的大悲大愤之中,他们都为国家的苦难而悲歌,使宋词在抒情主人公的塑造上表现出集体化的特征。
历史进入元明清时代,文论大家几乎都主张文学的情感本质观。如,金人王若虚、元好问,明人李梦阳、王世贞、谢臻、徐谓、李贽、汤显祖和公安三袁等,清代黄宗羲、王夫之、袁枚等,已多到不能尽数。其论精彩之处,已目不暇接,中国抒情理论已登峰造极,成为人类抒情史上的奇观。
三、明清时期,情感论开始冲破儒家思想束缚,带有强烈的个性解放色彩
明代中叶以后,李贽的“童心”说伴随着思想界的某些反皇权、反传统的叛逆精神和追求个性解放、自由平等的民主主义出现而提出。“夫童心者,真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童心说》)所谓“童心”即“真心”,核心是“真情”。“一念之本心”,实际上只是表达个体的真实感受与真实愿望的“私心”,是真心与真人得以成立的依据。李贽将认知的是非标准归结为童心,他认为文学都必须真实坦率地表露作者内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童心是未经虚伪的仁义道德污染的天真无瑕的“赤子之心”,人们有了这颗“童心”,才能为“天下之至文”。李贽提倡真实的文学,认为有了童心,便是一个真人,便可以写出感情真实的作品,天下最好的文章,没有不出自具有童心的作者的手笔。“童心说”与当时公安派的袁宏道等人提倡文学要“独抒性灵”,汤显祖主张以“情”代“理”是息息相通的。明清之际的黄宗羲、王夫之等都从中汲取了思想养料。
汤显祖(1550-1617)的《牡丹亭记题词》中提到:
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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