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简·爱是女性主义发展第一次高潮时期新女性形象的代表,安娜·伍尔夫是女性主义发展第二次高潮时期被称为“女性意识先驱之作”的《金色笔记》的女主人公。本文通过对两个时期两部作品中的两位“新女性”的女性意识形态的比较,概括出不同时期女性意识的发展特点,指出局限性,并分析其原因。
　　关键词:女性主义 新女性 比较 发展 局限
　　
　　引言
　　“女性主义”(feminism)一词,最早出现在法国,泛指女性争取与男性同等的社会权利的主张。女性主义思潮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人权”观念。女性主义是女性争取同等权利和法律保证的政治主张,包括一切与性别差异争论相关的,倡导女性获得平等权利的,为妇女的权利和利益而斗争的运动,政治理论,社会理论和哲学。按照汉姆(maggie humm)和沃克(rebecca walker)的观点,女性主义的发展经历了三个历史高潮阶段:第一个阶段,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早期;第二个阶段,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第三个阶段,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今。
　　在第一阶段,涌现出一批伟大的女性作家,简·奥斯丁、勃朗特姐妹、乔治·艾略特等。她们创造了许多女性主义作品和新女性形象。其中夏洛蒂·勃朗特创作的小说《简·爱》影响最深远,女主人公简·爱也成为这一阶段新女性形象的代表。多丽丝·莱辛被称为“女性主义者的偶像”(feminist icon),因其1962年出版的小说《金色笔记》而获诺贝尔文学奖。www.11665.com这部小说被称为“女性意识的先锋之作”(the pioneering work of feminist consciousness)。安娜·伍尔夫是这部小说的女主人公,因此成为第二阶段新女性形象的典范。《简·爱》和《金色笔记》都是高度自传性的作品,两位女主人公见证了两位作家的心路历程,成为各自时期的女性意识的反映。两位女主人公的女性意识的发展程度有所差异,正是这种差异见证了女性主义的发展。事物的发展具有连续性,从《简·爱》到《金色笔记》两位女主人公的女性意识的差异体现了女性主义发展的连续性。
　　
　　一、《简·爱》中的新女性
　　
　　《简·爱》于1843年出版。小说由于多种原因大获成功。关于作者和此部小说的评论也不尽相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夏洛蒂·勃朗特在小说中成功地塑造了简·爱这一“新女性”形象。勃朗特生活在维多利亚时期,小说的女主人公简·爱也因此成为第一阶段女性主义的代表形象,她具有“新女性”的典型特征。
　　首先,简·爱具有反叛意识。简·爱不愿屈从于生活中的不公平待遇,勇敢地进行反抗。在盖茨黑德,简·爱和她的舅母瑞德夫人还有三个表哥生活在一起,因为是寄居,受到他们的虐待、辱骂和疏远。当那粗鲁的表哥无端欺侮她的时候,她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在罗沃德学校,简·爱和其他的学生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当她自己被命令站到椅子上的时候,她高昂起头来抗议。她还鼓励她的朋友海伦要反抗那些无端惩罚她的人。
　　其次,简·爱追求平等。简·爱渴望得到公平对待,希望享有平等权利。在盖茨黑德、罗沃德学校、桑菲尔德,无论什么时候简·爱受到不公平对待,她都提出反抗,要求平等。也正是因为她要求公平与平等的抗争,她最终被送到学校,获得受教育的权利;也正是因为她渴望和追求平等,她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第三,经济上简·爱力争独立。因为简·爱作为孤儿寄居在舅母家,她很早就懂得独立的重要性,因此在学校里她努力学习成为第一名,并在毕业后留在学校里成为一名教师。从此,她开始独立谋生。
　　第四,在爱情上简·爱坚持自我。简·爱追求真爱,坚持自我的独立和平等的自由。她不是因为罗切斯特富有高贵而去依附于他,而是在坚持自我意志的情况下赢得罗切斯特的爱慕。在恋爱中她时刻保持自我意志的独立和自由。
　　总之,简·爱有勇气反抗生活束缚,反对受到不公平待遇,追求平等、独立、自由和自我,不愧是时代新女性的典范。
　　
　　二、《金色笔记》中的新女性
　　
　　尽管多丽丝·莱辛后来否认她自己是一位女权主义作家,但她的《金色笔记》在1862年一经出版就被看作女权运动的里程碑之作,被誉为二十世纪女性主义伟大著作之一。在2007年,多丽丝·莱辛因为这部小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授奖委员会授予她这样的颁奖词,“她用怀疑、热情、构想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其作品如同一部女性经验的史诗(that epicist of the female experience, who with skepticism, fire and visionary power has subjected a divided civilization to scrutiny)。”简·弗莱德曼(jane friedman) 甚至说,“就女性而言,就文学而言,多丽丝·莱辛都是我们所有人之母(for women and for literature, doris lessing is a mother to us all)。”无论如何,这部小说的女主人公安娜·伍尔夫都成为新女性的典范,具有新女性的特质,同时也有新女性的苦恼与困惑。
　　在政治方面,安娜·伍尔夫参与政治,从事社会事业,但是后来不满现有的社会制度,对其政治信仰绝望。作为作家,安娜·伍尔夫经济上独立,自认为是一名自由女性,但逐渐对写作失去信心,并患上写作障碍症。在爱情和私人生活上,安娜·伍尔夫不愿做贤妻良母,又找不到满足自己感情需要的男人,陷入情感矛盾。最终在精神上,安娜·伍尔夫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得不求助于一位心理医生。
　　确实,安娜·伍尔夫摆脱了传统女性的束缚,成为一个新女性,但是,她的生活混乱而困顿,她面临着多重危机。直到小说结束,她也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三、从《简·爱》到《金色笔记》女性意识的发展
　　
　　简·爱是女性主义发展第一阶段新女性的代表形象,安娜·伍尔夫是女性主义发展第二阶段女性文学先锋之作《金色笔记》的女主人公。她们的意识水平不同,但正是这种差异见证了女性主义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发展。
　　首先,女性主义发展到第二阶段,女性主义者更加关注理论的建构。第一阶段新女性形象的代表简·爱没有任何理论作为指导,她的反叛意识处在觉醒状态,她一个人与生活中的不公平事件作斗争,几乎没有任何同伴。安娜·伍尔夫,第二阶段的新女性形象,她接触并接受西方政治哲学思想,并加入一些流派,有关女性生存状态的新思想成为她做出选择的考虑因素。她有同伴,她经常同她的朋友莫莉谈论她们生活上、思想上的问题和困境。
　　其次,女性主义发展的第一阶段,女性主义者只为争取某一方面的社会权利,诸如财产权、选举权和受教育权利;第二阶段,女性主义者批评和旨在铲除男权社会文化背景下的社会制度、社会观念。当简·爱为获得平等、独立和真爱而努力奋斗时从来没有考虑过造成她所面临的众多不公的原因是什么。安娜·伍尔夫和她的朋友莫莉承认她们自己是自由女性,她们思考受到不同待遇的原因,她们对社会体制、价值和观念不满和憎恶。
　　第三,当女性主义发展到第二阶段,它表现出浓厚的政治色彩和激进的实践运动。尽管简·爱追求平等,但她与任何政治事件无关。在《金色笔记》中很容易看到社会问题和政治事件,诸如黑色笔记中的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红色笔记中的政治性。
　　
　　四、女性意识发展的局限性及其原因
　简·爱和安娜·伍尔夫意识水平上的差异表明了女性主义的发展,同时也揭示了女性主义发展进程中存在的问题。
　　首先,女性意识发展还不完善,女性斗争通常以妥协告终。
　　尽管简·爱是新女性的典范,时刻准备与生活中的所有不公作斗争,保护她的自尊,但她却有难以根除的自卑情结。简·爱因为她的外貌和自我生存状况而感觉低人一等。她贫穷而经济窘困,她个矮且相貌平平。她的自卑感与她的抗争相伴而行。有些批评家甚至认为简·爱是在从她自己的自卑中挣扎。关于这一点,确实能从她的语言、内心独白和行为细节中找到证据。瑞德夫人、三个表哥、约翰、英格拉姆·布兰奇和罗切斯特,无论她面对他们中的谁,她都感到自己贫穷且相貌平平,渴望自己富有而美丽。甚至在她与罗切斯特的爱情中也能发现她存在自卑感。小说的结尾部分当她获得遗产并且当罗切斯特失去财产,看不见光明的时候,她感到她能与他相配,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安娜·伍尔夫有比简·爱更强的独立和自由的意志。但是,尽管她不愿做贤妻良母,又未能摆脱渴求保护和依赖的心情。她既要应对男友背叛、离弃时的妒忌和失落感,又要对付那些把她当做消遣物的、妻儿俱全、功成名就的体面的男人们。
　　第二,女性意识主体性建构有其局限性。简·爱的主体意识还不明显,她的女性意识仍然处于觉醒阶段。安娜·伍尔夫接受了弗洛伊德的理论,对生活感到困顿。
　　第三,存在着平等与差异之间的矛盾。对于简·爱,不平等的境遇是明显的:社会上所有领域都由男人占据着,女性只能呆在家里做家务,没有任何报酬。通过斗争步入社会领域之后,安娜·伍尔夫却遇到多种问题和更大的不公平。这种不公源自女性与男性身体和精神上的差异被否认。
　　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
　　历史的原因,男权社会长期存在。女性角色和地位的观念长期植根于历史发展过程之中。就女性而言,短时间内彻底地改变她们自己的意识也不容易。
　　社会的原因,社会评价和社会对女性的评价在女性主义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任何人包括简·爱、安娜·伍尔夫,也包括所有的女性主义者和非女性主义者都不会绝对无视它的存在。
　　理论上和实践上,女性主义自身的发展都是个渐进的过程。在经历觉醒、激进和困顿时期之后,女性主义可能会步入理性阶段。
　　
　　结语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突进的,而是具有历史的连续性的。女性主义的发展也是如此。因此,女性追求独立、自由、自我和与男性平等的理想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当今社会女性的生存状态仍然是人们必须关注的问题。文学史中的女性意识研究有助于思考现实生活中的女性生存状态。
　　安娜·伍尔夫作为新女性面临多种困惑,最终也没有办法解决,只是达到妥协。多丽丝·莱辛宣称女性主义与自己的写作无关。她希望读者关注分裂对生活的影响。她倡导读者把《金色笔记》看作是人文主义的而不只是女性主义的。由此,她的创作不但要使社会统一、人们和谐,与其它种族、其它性别、其它思维方式和谐,而且要与自己和谐。当然,社会女性需要理智的和谐。
　　
　　(本文为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文学”研究成果之一,编号:11544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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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玉红 黑龙江省大庆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163712,黑龙江省哈尔滨工程大学外语系 150001;孙靖宇 黑龙江省哈尔滨工程大学外语系 15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