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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学术影响

 

       关于“古史辨派”的影响,钱穆曾说:“《古史辨》不胫走天下,……三君者(胡适、钱玄同、顾颉刚——引者注)或仰之如日星之悬中天,或畏之如洪水猛兽之泛滥纵横于四野,要之凡识字之人几于无不知三君名。”[1](p1046-1047)由此可见,胡适、钱玄同、顾颉刚是“古史辨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而在这三人中,胡适与顾颉刚的关系已不乏论列,但不知为何,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学术影响却迄今仍然缺乏系统的阐述。有鉴于此,本文拟就这一问题展开专论。 

一 

 

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学术影响,首先体现在他一再鼓励顾颉刚要勇于“疑古辨伪”。 

顾颉刚在《古史辨第一册自序》中回顾自己与钱玄同结识时曾说:“玄同先生,我虽在《新青年》上久读他的文字,又同处一校,可是没有认识;自与适之先生计画《辨伪丛刊》之后,始因他的表示赞同而相见面。”[2](p49)可见,二人正是在“疑古辨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共识。WWw.11665.com此后,钱玄同还一再对顾颉刚表示:“我并且以为不但历史,一切‘国故’,要研究它们,总以辨伪为第一步”[3](p224),“我们要看中国书,无论是否研究国学,是否研究国史,这辨伪的工夫是决不能省的”[3](p251)。当顾颉刚提出“层累地造成的古史说”,在史学界激起“古史大讨论”时,钱玄同又立即发表《答顾颉刚先生书》、《研究国学应该首先知道的事》二文,对顾颉刚表示公开支持。他明确肯定顾颉刚这一见解“真是精当绝伦”,“希望先生用这方法,常常考查,多多发明,廓清云雾,斩尽葛藤,使后来学子不致再被一切伪史所蒙”[3](p235),并提出:“研究国学的第一步便是辨伪。”[3](p253)与此同时,他还疾声呼吁:“我们研究的时候,应该常持怀疑的态度才是。……而‘赝鼎’最多的国学界,尤非用此极炽烈的怀疑精神去打扫一番不可。”[3](p255)为了表明“疑古”的态度和决心,他甚至还在1925年8月废姓,直接以“疑古玄同”为名。同年12月,当顾颉刚筹划在《国学门周刊》刊登“《说文》证史讨论号”、反击柳诒徵的批评时,钱玄同也予以积极响应,他撰文声明:“他们看错咱们啦。咱们对于一切古书,都只认为一种可供参考的史料而已。对于史料的鉴别去取,全以自己的眼光与知识为衡,决不愿奉某书为唯一可信据的宝典。”[3](p265) 

至30年代,钱玄同的疑古态度愈发弥坚,他重申:“凡治历史科学,第一步必要的工作是‘审查史料的真伪’”[3](p135),“总而言之,咱们现在对于古书,应该多用怀疑的态度去研究它们,断不可无条件的信任它们,认它们为真古书,真事实,真典礼,真制度。与其过而信之也,宁过而疑之,这才是实事求是的治学精神。”[3](p304)与此相较,胡适虽在20年代初屡屡鼓励顾颉刚“宁可疑而过,不可信而过”[2](p12、15、23),但到了1929年却向顾颉刚宣称:“我不疑古了,要信古了!”[2](p13)由此看来,钱玄同在30年代仍然提倡“与其过而信之也,宁过而疑之”,显然更具有“疑古”的彻底性,柳存仁在《纪念钱玄同先生》一文中就评价说:“在古史运动初期的时候,(他)最能发挥疑古的精神,这是一般人士都公认的”[4](p154)。 

而作为“古史辨运动”的领袖,顾颉刚也一再提及钱玄同的鼓励。他在《古史辨第一册自序》中就说:“要是适之、玄同两先生不提起我的编集辨伪材料的兴趣,奖励我的大胆的假设,我对于研究古史的进行也不会这般的迅速。”[2](p80)在晚年所撰《我是怎样编写<古史辨>的?》一文中,他也写道:“我的《古史辨》的指导思想,……从近的来说则是受了胡适、钱玄同二人的启发和帮助。”[2](p12) 

 

二 

 

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影响,还体现在他不断启发顾颉刚从“辨伪书”拓展到“辨伪事”,从“辨伪子”、“辨伪史”发展到“辨伪经”。 

如前所述,顾颉刚与钱玄同最初是通过编辑《辨伪丛刊》结识的,而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他曾经咨询钱氏:“我们的辨伪,还是专在‘伪书’上呢,还是并及于‘伪事’呢?”[2](p23)对此,钱玄同明确答复说:“我以为二者宜兼及之;而且辨‘伪事’比辨‘伪书’尤为重要。崔东壁、康长素、崔觯甫师诸人考订‘伪书’之识见不为不精,只因被‘伪事’所蔽,尽有他们据以驳‘伪书’之材料比‘伪书’还要荒唐难信的。……所以我认为辨‘伪事’比辨‘伪书’为尤重要。”[3](p221) 

今天看来,正是由于从“辨伪书”拓展到“辨伪事”,而且强调后者,才使“古史辨运动”超越了传统疑古辨伪的范围,进为“疑古”史学。而在这一方面,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启发是极为关键的。台湾学者杜正胜便指出:“疑古之风演成一股潮流,虽数顾颉刚出力最多,但钱玄同才是灵魂人物,唯有他的辨‘伪事’更甚于‘伪书’的明确主张,疑古作风才进入史学的领域。”[5] 

此外,钱玄同还大胆地号召“辨伪经”。他曾经向顾颉刚指出:“我觉得宋以来有四个大学者,本来都是可以有大成就的,因为被‘经’罩住了,以致大蒙其害。四人者,朱熹、颜元、章学诚、崔述是也” [3](p234),“‘六经’在古书中不过九牛之一毛,但它作怪了二千多年,受害的人真是不少了;它作怪时用的许多法宝之中,‘伪书’和‘伪解’就是很重要的两件,我们不可不使劲来推翻它”[3](p250)。 

鉴于此,钱玄同一再鼓励顾颉刚勇于“疑经”。他说:“我以为‘经’之辨伪与‘子’有同等之重要——或且过之。因为‘子’为前人所不看重,故治‘子’者尚多取怀疑之态度;而‘经’则自来为学者所尊崇,无论讲什么,总要征引它,信仰它,……故‘伪经辨证集说’之编纂尤不容缓也” [3](p228),“过去的学术界,是被‘宗经’的思想支配的。……所以无论治文学的,治历史的,治政治的,乃至治其他种种国故的,无不宗经——宗《十三经》。他们尽管不信任‘史’和‘集’,甚至不信任‘子’,但一定信任‘经’。……所以我以为我们现在对于治国故的人们,应该供给他们许多辨伪的材料;而辨伪‘经’的材料,比辨伪‘史’、伪‘子’、伪‘集’的材料,尤其应该特别注重”[3](p136-137)。 

在具体实践中,钱玄同也身体力行地积极“辨伪经”。他在1922年12月24日的日记中即曾写道:“我极想采王充以来直到现代凡‘疑经’之论汇为一编,为推翻‘六经’之参考资料,……辨伪经实比辩伪子、伪史大,其重要因为子、史向不为人重视,打倒几部伪的,大家并不觉得什么,打倒伪经,实为推倒偶像之生力军,所关极大也,且此物不推翻,则非信为真正古史,即尊为‘微言大义’,于历史上、于学说上皆有损害也”[6](p2453-2454)。在1923年2月9日致顾颉刚信中他又再次表示:“一年以来,我蓄志要搜集关于‘群经’之辨伪文字。我以为推倒‘群经’比疑辨‘诸子’尤为重要。因‘诸子’是向来被人目为‘异端’的,……若‘群经’则不然。……然正惟其如此,咱们所肩‘离经叛道’之责任乃愈重。”[3](p233) 

从后来“古史辨运动”的发展方向来看,钱玄同这种观点显然具有转折性意义。顾颉刚即曾回顾说:“在九年冬间,我初作辨伪工作的时候,原是专注目于伪史和伪书上;玄同先生却屡屡说起经书的本身和注解中有许多应辨的地方,使我感到经部方面也有可以扩充的境界”[2](p49)。胡适也评价:“崔述推翻了‘传记’回到了他认为可靠的‘经’,我们决定连‘经’都应考而后信,在这一方面,我们得着钱玄同先生的助力最大。”[7](p336) 

 

三 

 

除了以上几点外,钱玄同对顾颉刚的学术影响,还在于他一再号召顾颉刚打破“今古文之争”的壁垒。 

无可否认,钱玄同一生对今文经学较为偏爱,周作人即曾回忆说:“他总以今文学派自居,定别号曰‘饼斋’,刻有一方‘饼斋钱夏’的印章,就是到了晚年,也仍旧很爱这个称号的”,但周氏同时也指出钱玄同“对于公羊学派那一套微言大义并不相信”[4](p11)。这也就是说,钱玄同虽然偏爱今文经学,但是并不能简单地将之视为今文家。事实上,钱玄同在1921年3月23日致顾颉刚信中便自述:“我前几年对于今文家言是笃信的,自从一九一七以来,思想改变,打破‘家法’观念,觉得‘今文家言’什九都不足信,……我现在以为古文是假造的,……今文是口说流行,失其真相的,两者都难凭信”[3](p225)。可见,自1917年始,他已经打破了今古文的“家法”观念。而从后来的研究实践来看,钱玄同确实摆脱了今古文之争的困扰。 

首先,他对今文家与今文经都进行了严厉批评。1923年1月15日,钱玄同在日记中说:“东汉之古文家,对于五经的观念实比西汉的今文家要正确,而且能够渐渐找出条例来。……章太炎师以古文家自命,他讲经虽不能斩尽葛藤,然实贤于夸大之今文家,如康有为、夏曾佑等。”[6](p2478)与此同时,他还对胡适指出:“康有为推倒‘古文经’,却又尊信‘今文经’,——甚而至于尊信纬书。这都未免知二五而不知一十了!”[2](p27-28)这显然说明他并非一味维护今文家。至于今文经,他也做出了严厉批评。1925年9月22日,他在致顾颉刚信中就说:“我现在对于‘今文家’解‘经’,全不相信,……所以对于今之《左传》,认为它里面所记事实远较《公羊传》为可信”[3](p261-262),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早年对《公羊传》的迷信态度。1931年,他在《<左氏春秋考证>书后》一文中又再次重申:“说到史料,不但古文经靠不住,即今文经中靠得住的史料也就不多,因为其中羼杂了些儒家‘托古改制’的文章。”[3](p309)至1935年1月20日,他在致顾颉刚的信中更写道:“今文经固然不是全伪,然伪经亦正不少”[8]。 

其次,对于今文学的具体观点,钱玄同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众所周知,今文家认定“六经”为孔子所修,其中蕴含了所谓的“微言大义”。而钱玄同则根本反对此说法。他在1923年5月25日致顾颉刚信中就说:“‘六经’固非姬旦的政典,亦非孔丘的‘托古’的著作……孔丘无删述或制作‘六经’之事。”[3](p238)1925年12月13日,他再次对顾颉刚强调说:“康、崔两君虽能推翻壁中古文经,但是他们俩是根本相信孔子定‘六经’那件事的;……咱们现在则不然,根本不相信‘孔子定六经’那件事,对于所谓‘经’也者,只认为是古代留下来的几篇文学作品,几本档案黏存,几张礼节单子,几首迷信签诗,几条断烂朝报而已。”[3](p278)到了1930年12月19日,他在致胡适信中更明确表示:“孔子一生,我以为是并没有著过书”[9](p122)。显而易见,这些观点都是与今文经学相悖的。 

再次,钱玄同还一再呼吁破除门户之见,对今古文加以平等的研究。钱玄同先后师从晚清古文经学与今文经学两位大师——章太炎与崔适,故此“能够洞悉两派的是非”[4](p141)。他在1922年12月24日的日记中便说:“清代的古文家章炳麟,痛驳微言大义之说,不信孔子有作经之事实,这是拨开汉代今文学家的云雾。今文家的康有为发明古史不足信之说,不信有周公制礼之事实,这是拨开汉代古文家的云雾。”然而在他看来,“清代的也有乌烟瘴气之处,此则中汉代之毒的原故。就是君,能拨开孔子作经的云雾,而仍躲在周公制礼的云雾之下;君能拨周公制礼的云雾,而仍躲在孔子作经的云雾之下,此其蔽也。我们现在应该取他们拨云雾之点,而弃他们躲在云雾下之点,则古史真相才能渐渐明白的披露了”[6](p2448-2449)。这说明他清醒看出今古文之争的弊端,从而跳出了这一窠臼。在1931年撰写的《重论经今古文学问题》一文中,他更是尖锐批评说:“古文家和今文家是一丘之貉,今文家攻击古文家是吃醋,如师丹、范升是,古文家攻击今文家是阴谋,如刘歆是,都够不上说怀疑”[3](p165),并主张:“我以为我们今后对于过去的一切笺、注、解、疏,不管它是今文说或古文说,汉儒说或宋儒说或清儒说,正注或杂说,都可以资我们的参考及采取。……总而言之,我们今后解经,应该以‘实事求是’为鹄的,而绝对破除‘师说’‘家法’这些分门别户,是丹非素,出主入奴的陋见!”[3](p217-219)1935年1月20日,他在致顾颉刚信中又说:“现在都应该平等看待,不问今古,不问汉宋,折善而从,无须是丹非素,出主入奴。”[8] 

与此同时,钱玄同甚至还根本反对所谓“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的提法。他说:“我认为‘经今文学’与‘经古文学’这两个词,都是根本不能成立的。……今文与古文是一定要考证明白的,因为有真伪之别,在史料上的关系甚大,但并无所谓两家之‘学’”[8],“今文古文之不同,最重要的是篇卷之多少,次则文字之差异;至于经说,虽有种种异义,其实是不值得注意的”[3](p211)。这无疑充分表明钱玄同已彻底打破了今古文之争的壁垒。对此,其挚友黎锦熙曾为之申辩:“有人把他专拉作‘今文’学家,……这也是错误的。”[4](p77)周予同也说:“他们不是经学家而是史学家,他们不是旧的史学家而是新的转变期的史学家。”[10](p546)甚至对钱玄同“疑古”持保留意见的徐旭生也公允地评价他“素不主张门户”[4](p37)。 

更为重要的是,钱玄同的这种观念还对顾颉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秦汉的方士与儒生序》中,顾颉刚就曾回顾说:“1920年我在北大毕业之后才认识钱玄同先生。……他兼通今古文而又对今古文都不满意。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们今天,该用古文家的话来批评今文家,又该用今文家的话来批评古文家,把他们的假面目一齐撕破,方好显露出他们的真面目……’……我觉得这是一个极锐利、极彻底的批评,是一个击碎玉连环的解决方法。我的眼前仿佛已经打开了一座门,让我们进去对这个二千余年来学术上的一件大公案做最后的判断了。”[11](p4) 

 

四 

 

此外,钱玄同还在许多方面启发丰富了顾颉刚的“古史辨”学说。 

众所周知,顾颉刚“古史辨”学说的基础是“层累地造成的古史说”,亦即“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发生的次序和排列的系统恰是一个反背”[2](p52),也正所谓“时代越后,知道的古史越前;文籍越无征,知道的古史越多”[2](p65)。而客观来看,这种观点源于崔述,钱穆就指出:“颉刚史学渊源于崔东壁之《考信录》,变而过激,乃有《古史辨》之跃起”[12](p167),胡适也说:“这个见解起于崔述;崔述曾说:世益晚则其取舍益慎,世益晚则其采择益杂。”[2](p192)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古史辨派”中最早注意崔述这一观点的是钱玄同。早在1912年1月26日的日记中,他便写道:“先生谓凡秦汉经师传授,不可信者甚多,盖愈远而人愈详,如《七略》详于《史记》,东汉人说详于《七略》,逮三朝六朝,以至唐世之《经典释文》则传述人最为详备,岂有愈远愈详之理?则必不可信。……此说最为坚确。”[13](p1043)而从顾颉刚萌发“层累说”的经过来看,他与钱玄同曾有过密切交流,其首次揭櫫“层累说”的文章即是《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由此来看,他对于崔述这一观点的关注,或许与钱玄同的启发不无相关。 

此外,顾颉刚关于伪史料的“移置”主张或许也是受到钱玄同启发。这里首先必须澄清的是,“古史辨派”虽然力辨诸书,但也并未完全抹杀伪书的价值,而是主张将其“移置”至适当的时代。关于“移置”,时下学界多称引陈寅恪1930年6月在《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中所述,“以中国今日之考据学,已足辨别古书之真伪。然真伪者,不过相对问题,而最要在能审定伪材料之时代及作者,而利用之。盖伪材料亦有时与真材料同一可贵。如某种伪材料,若迳认为其所依托之时代及作者之真产物,固不可也。但能考出其作伪时代及作者,即据以说明此时代及作者之思想,则变为一真材料矣”[14](p280)。这固然不错,但是却忽略了“古史辨派”在这一问题上的贡献。实际上,较早系统提出这一主张的正是“古史辨派” 

在1923年发表的《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中,顾颉刚就曾阐发说:“我们在这上,即不能知道某一件事的真确的状况,但可以知道某一件事在传说中的最早的状况。我们即不知道东周时的东周史,也至少能知道战国时的东周史;我们即不能知道夏商时的夏商史,也至少能知道东周时的夏商史”[2](p60),这无疑说明他此时已萌发了“移置”伪史料的主张。至30年代初期,顾颉刚又一再表示:“倘使不用了信仰的态度去看而用了研究的态度去看,则这种迂谬的和伪造的东西,我们正可以利用了它们而认识它们的时代背景”[8](p259),“许多伪史料,置之于所伪的时代固不合,但置之于伪作的时代则仍是绝好的史料:我们得了这些史料,便可了解那个时代的思想和学术。……所以伪史的出现,即是真史的反映。我们破坏它,并不是要把它销毁,只是把它的时代移后,使它脱离了所托的时代而与出现的时代相应而已。实在,这与其说是破坏,不如称为‘移置’的适宜。一般人以为伪的材料便可不要,这未免缺乏了历史的观念”[15](p8)。至此,“移置”说显然已正式形成。 

此后,顾颉刚还屡屡澄清说:“我们的辨伪,决不是秦始皇的焚书。不过一般人确实常有焚书的误认,所以常听得人说:‘顾颉刚们说这部书伪,那部书伪;照这说法,不知再有什么书可读!’这真是太不了解我们的旨趣,不得不辨一下。我们辟《周官》伪,只是辟去《周官》与周公的关系,要使后人不再沿传统之说而云周公作《周官》。至于这部书的价值,我们终究承认的。要是战国时人作的,它是战国政治思想史的材料。若是西汉时人作的,它便是西汉政治思想史的材料。……这原是以汉还汉,以周还周的办法,有何不可”[16](p18-19),并明确提出:“我们只要把战国的伪古史不放在上古史里而放在战国史里,把汉代的伪古史也不放在上古史里而放在汉代史里。这样的结果,便可使这些材料达到不僭冒和不冤枉的地步而得着适如其分的安插。这便是我们今日所应负的责任。”[17](p62-63) 

由此可见,“古史辨派”并非如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完全抹杀伪书的价值,而是主张将之“移置”至适当的时代,以作那一时代的研究材料。而且从提出的时间来看,“古史辨派”比陈寅恪要早得多。 

值得一提的是,“古史辨派”中最早提出这一见解的是钱玄同。早在1922年9月1日,钱玄同在致胡适信中便指出:“自来造假书最有名的人是刘歆和王肃,但此二人所造的伪书,尽有他的价值,未可轻于抹杀。”[9](p109)1923年4月4日,他又在日记中说:“辨伪诚是整理国故中第一件大事,但辨伪的意思完全为求真相,就是对于大家都说是张三做的文章,我们觉得有些可能,于是考证,考证的结果断定这是李四做的,不是张三做的,如此而已,至于张三李四的好坏优劣这是另一问题。李四的话也许简直是胡说,也许略有道理,也许和张三有同等的价值,也许过于张三远甚,决不可一概抹杀。比如《礼运》和《周礼》,说它不是孔丘和姬旦作的,这是不错的,至于它的价值,不但《周礼》的组织远非姬旦所能梦见,即《礼运》的思想恐怕也比孔丘要进步了。”[6](p2622)而在1923年5月25日致顾颉刚信中,他也写道:“若讲伪书的价值,正未可一概而论。乱抄乱说的固然不少,至于《易》之《彖》、《象》、《系辞传》,如《小戴礼记》中之《礼运》、《中庸》、《大学》诸篇,如《春秋》之《公羊传》与《繁露》,如《周礼》,这都是极有价值的‘托古’著作。……不能因其非姬旦、孔丘所作便说是无价值。我很佩服姚际恒、崔述、康有为那样‘疑古’的求真态度,很不佩服他们那样一味痛骂伪书的卫道态度。”[3](p249)1925年12月13日,他又再次致信顾颉刚说:“辨古书的真伪是一件事,审史料的虚实又是一件事。譬如《周礼》、《列子》,虽然都是假书,但是《周礼》中也许埋藏着一部分周代的真制度,《列子》中也许埋藏着一部分周汉间道家的思想。……就是假书也是一种史料哇。《周官》如其是刘歆他们造的,便是关于他们的政治思想的史料;《公羊》便是周汉间一部分儒者的思想史料,或者就是董道士的思想的史料。”[4](p265-267) 

显而易见,钱玄同十分重视伪书的历史研究价值,并非一味“蔑古”,黎锦熙在挽诗中即为其申辩:“疑古原非蔑”[4](p93)。另外在“移置”说上,他早在1922年9月1日致胡适信中就已有所阐述,是“古史辨派”中最早提出这一见解者。而从当时顾颉刚与胡适交往的密切程度来考察,很有可能是从中受到启发,从而在《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中萌发了这一思想。而且,钱玄同随后在致顾颉刚信中对此仍一再阐发,这无疑对顾氏在30年代前后正式形成“移置”说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综上所述,无论是在基本精神还是具体观点上,钱玄同都对顾颉刚予以了积极的支持和精心的指导。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有论者将他视为“古史辨运动”的灵魂人物[5],这一评价应当说是客观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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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杜正胜.从疑古到重建——傅斯年的史学革命及其与胡适、顾颉刚的关系[j].中国文化,1995年秋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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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顾颉刚.序[a].秦汉的方士与儒生[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12]钱穆.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m].北京:三联书店,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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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顾颉刚.古史辨:第3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16]罗根泽编.古史辨:第4册[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17]吕思勉、童书业编.古史辨:第7册上编[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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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卢毅 [标签: 钱玄同 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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