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身体的商品化是民国时期社会近代化的一个重要表现，身体日渐成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并进入市场流通环节。本文以身体商品化趋势最明显的演艺明星为研究对象，考察其身体商品化的种种表现及在商业活动中存在的互动关系，进而解析女性身体商品化的趋势对近代妇女解放影响。
　　关键词：身体史身体商品化演艺明星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身体”作为一个直接的研究对象，开始受到人文与社会科学各个领域的重视，在这股浪潮中,身体史的概念开始出现。英国著名社会史学家彼得·伯克将新兴的身体史归纳进“新文化史”或“社会文化史”,并称:“它与性态史、性别史相联系。身体理论作为一个新兴的研究方法，可以帮助我们从新的视角来观察历史，从而跳脱出以政治、经济、文化、阶级等作为切入点的传统研究方式。以身体作为一个直接的研究对象，并借以观察近代中国的更迭与变迁，则更显加清晰与明了。”
　　民国时期，以歌、舞、电影明星等为代表的“新女性”已经代替封建社会的妓女成为身体现代性的承载者。去夜总会听歌、到舞场跳舞、看时兴的电影都是当时十分流行的娱乐方式。这些休闲娱乐不仅受社会风气开化的影响，也是近代以来商品经济不断发展的直接产物。我们应该注意到的是，这些观众或者说是消费者，其消费的对象不仅仅是娱乐节目本身的内容，演员的肉体、服饰、举止和气质等凡能够带来感官上巨大满足的东西，无不成为他们消费的对象。明星的身体已经成为观众认可的消费品，为观众提供视觉及心理上的服务。这种服务，显然不同于封建时期娼妓所提供的性服务，而是带有显而易见的近代化的色彩。WWW.11665.cOm
　　民国时期女明星身体商品化的具体表现非常多样，从时间上来分析，最早表现在月份牌美女的出现。月份牌的诞生源于近代中国被迫开放后，具有浓厚的商品宣传性质，是近代广告的雏形。月份牌诞生伊始，演艺女明星就成了画中主角，20世纪30年代是月份牌创作进入高峰期，一些活跃的演艺明星如胡蝶、阮玲玉、黎莉莉等都曾出现在月份牌的纸张上。随着月份牌影响力的不断扩大，一些商家从中嗅到了巨大的宣传价值，这一时期的月份牌画像内容，往往是明星手持产品借以传达商品信息，具备了广告的简单形态。如当时的名品“阴丹士林色布”就是因为“商家借用胡蝶、陈云裳等当红女性的形象和签名大做广告，平民妇女们争相购买”①。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月份牌美女的“秀色”是作为商品的一部分被消费了。②有学者研究认为：“事实上，电影女星在当时经常是这些商业月份牌的模特。电影明星在屏幕上是被展示的客体，但她们无疑在单独的观看者身上激起了‘主体性’的视觉冲击。……月份牌上的女子是决定顾客选择的关键因素……而烟草公司的‘传奇’声誉也许也会和他们所招贴、所设的偶像女子有关。因此画中的女子就像香烟一样成了商品。”③以明星的名字作为商品品牌更是其身体商品化的直接表现，明星的姓名大多广为人知，且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用来给商品冠名往往会收到非常好的市场反应。对于消费者而言，明星的名字也绝不是单薄的几个字眼，而是她们俊俏的脸蛋和曼妙的身段。胡蝶是当时中国最当红的电影明星，《申报》中便有以“名副其实胡蝶牌擦面牙粉”为名的广告写道：“电影皇后胡蝶女士愿以其之芳名艳影作本擦面牙粉之商标足证此粉的确异乎寻常。”④王汉伦出名前曾在英美烟草公司工作过，在她出名后，上海的一家烟草公司便乘机生产出“汉伦”牌香烟在市场上大量销售。⑤女明星们或以照片用于商品广告，或以自己的名字为产品冠名。但两者都是建构在女明星身体形态之上的，使人联想到这些女明星的身体，从而激发购买欲。对消费者而言，买到的不仅有商品还有这些明星的“身体”；对女明星们而言，只要答应商家使用自己的名号或者照片就能有大笔收益，这就把身体转化为一种真实的商品和无形的资本。
　　除了直接代言商品外，女明星们另有许多方式利用身体进行商业活动。演艺明星出席剪彩等活动的报道在当时也随处可见，如“张翠红为舞厅剪彩”、“陈云裳为照相馆开幕”等等，很多普通民众想要一睹“明星真面目”只要到她们出席活动的现场，在无形中就起到了纸质媒体无法达到的宣传效果，这无疑使用自己的身体现场做起广告了。正如布希亚所言：“严格来说，消费广告里的模特的身体根本就不是身体，而是一种符号，一种形状

或一种身段；他们的身体被彻底空洞化、功能化和抽象化，和一件没有性别，纯粹为他人目光而设的商品没有区别。”⑥
　　身体的商品化使得明星在维持自己公众形象的同时，更增加了对自己的投资和管理。作为被消费的对象，女明星极为重视自身形象的维持，目的是为了维持身体作为一件美丽商品的价值，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如很多成名的演员一般都定点的消费场所，并凭借自己的名声得到许多优惠，甚至是免费的服务。“胡蝶是电影女明星中收入最丰的一个，但自奉不奢。所以若干年来，积资四十万元之多。”有的影迷看见她每天在理发馆里出入烫发，替她计算，“每个月的烫发费，至少须四五十元左右”。⑦但显然，阮玲玉在适应性上就差了许多，以至于她无法承受种种巨大的压力，最终香消玉殒惨淡收场，恰如一件过期的商品最终被淘汰了。
　　尽管这种身体商品化的趋势，大多出现在城市妇女的一些特殊群体之中，如演艺明星，娼妓，舞女等，而广大的农村妇女仍旧被禁锢在封建家族礼法之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商品化的趋势应当是妇女解放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动态表现。这种商品贸易的现状，使得人们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女性本身的魅力之上，从而冲击了封建社会男权至上的观念，妇女的从属地位开始瓦解破碎。特别是男性影迷对女明星的追捧，使女性在社会生活中极为罕见地占据了主动的地位，因为女明星这种价值不菲的商品，绝非普通民众一般男性可以染指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几千年来的男权主义。这一时期女性的身体开始成为一件有价值的、明码标价的消费品，使得整个社会，尤其是男人，不得不开始正视女人，同时也使得妇女群体开始思考和重视自己的价值。
　　注释：
　　①申报[n].1890－7－23．
　　②刘丰祥.民国时期上海娱乐明星身体商品化现象浅析[j].历史教学（高校版）.2008年第24期
　　③李欧梵.上海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化在中国1930－1945[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④申报[n].1937－2－21.
　　⑤王浩.近代电影演员群体述略[d].长春：吉林大学，2008.
　　⑥谢有顺.身体伦理的变迁[j].作家，2003年第1期.
　　⑦《明星半月刊》.1935年4月.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