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配价和题元是句法语义研究中的重要概念，配价是动词的语义成分，是词汇语义层面的概念，而题元是命题的参与元素，是句子层面的概念。当动词上升到句子层面，配价通过支配模式的填充体现为题元，而题元的数量及组配总是受到词汇语义、句法，特别是句式意义的制约。本文主要依据莫斯科语义学派的观点，对配价、题元的概念及其与句式的关系进行阐释，以期说明配价及题元在句法语义研究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
关键词：配价；题元；句式；相互关系
on valence, actant and semantic pattern
zhengqiuxiu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37, china)
both valence and actant are important concepts in the study of semantic syntax. valence as the a concept of glossarial syntax is the semantic element of verbs while actant is a concept sentences and the element of proposition.when verbs rise to the sentence level valence incarnates as actant through government pattern of filling. the number and configuration are always restricted by glossarial syntax, sentence pattern and especially semantics.the article aims at explaining the concept of valence and actant as well as their interrelation with sentence pattern based on the point of view of moscow semantic school so as to illuminate the status and action of valence and actant in the study of semantic syntax.
key words：valence; actant; semantic pattern; interrelation
1 引言
在句法语义研究中“配价”、“题元”等术语常常同时使用，并且经常混淆。wWw.11665.COm实际上，配价和题元属于不同层面的概念，配价是词汇意义的分解成分，因此是词汇语义层面的概念，而题元是命题的参与元素，是句子层面的概念。对于句子语义的研究首先是从动词的配价开始的。根据莫斯科语义学派的观点，当动词上升到句子层面，动词的配价通过填充，体现为命题的题元。由于命题结构是受制于交际目的的，因此，交际目的的不同决定了参与命题的元素的数量，即题元的数量。因此，配价与题元不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对于配价、题元及其与句式关系的研究对于探讨句法语义研究的方法，以及揭示配价和题元在句法语义研究中的地位具有重要的意义。
2 配价的语义属性
配价是一种词汇属性，它体现了词与词之间的组合能力。研究配价的目的就是要实现词的这种能力，通过对词的潜在能力，配价的实现，我们可以得到更大的语言单位。对于如何确定动词的配价，语言学界尚未达成一致的意见。其原因是，对于配价的属性问题存在不同的看法。许多语言学家认为，配价属于句法范畴，因此，他们主张以句法同现的原则来给动词定价。然而，研究表明，动词的句法同现成分有时会受到表层句法结构的影响而表现各异。比如：“小王家死了一头猪”，句中与“死”共现的成分有两个，而“小王家的猪死了”，这句话中与“死”共现的成分只有一个。如果按照句法同现原则确定动词的配价，那么很难确定“死”是几价动词。为此莫斯科语义学派指出，配价是词汇语义层面的概念。谓词语义单位以情景为描写对象，必需情景参与者在相应谓词语义单位的元语言释文中与语义变项（抽象语义参数）对应，例如“击打”情景的必需参与者有主体、受事1、受事2（击打的部位）、工具、理由，它们分别与бить释义中的变项a1a2a3a4a5对应, a1(人)用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或工具a4多次击打某人a2及其身体的部分a3目的是使a2疼痛或者用造成疼痛这一方式对他的行为a5进行惩罚(апресян 2007)。这些变项是词汇意义的一部分，是必须的，也是固定的，失去其中一项该词的意义不完整甚至改变所描述情景的意义。由此看来，配价本质上属于语义范畴，是语义平面的概念。
配价是由语义决定的，是配价载体（如动词）具体运用时所具有的一种语义功能。首先配价是对动词语义结构的分解描写，“价”是词义的构成要素。如果一个动词“价”的属性特征变化或“价”的数目发生变化，这个动词的词义也会发生变化，其组合关系也不同。这表现在动词的多义性上。如считать具有以下几个意义：1）认为，以为；2）计算数量；3）按顺序数数。表达前一个意义时配价为“主体、客体和内容”（учитель считает петю хорошим учеником），表达第二个意义时有“主体和客体”（кассир считает деньги），第三个意义时只有一个主体配价(ребята считают вслух)（吴贻翼2001：81）。动词的多义性不仅受配价数量的影响，而且同一形式的配价内容不同同样使动词具有不同的意义。比如прорубить1 стену（凿墙）和прорубить2 дыру на стене（凿洞）中的стену和дыру分别是客体和结果， 因此прорубить1的意义是“在……上砍出（窟窿、洞）”，而прорубить2是“通过凿的行为而形成……”其次，一些动词对某一支配成分的要求不是来自于句法的规定，而是首先来自于相关动词的语义性能（апресян 1974:135）。动词的义素成分决定了带有不同客体意义的从属词形的出现。以带有空间位置、存在的动词лежать, сидеть, находиться为例，为了实现自身的意义，这些动词要求在语义上相当于副词гденибудь的表示处所的词形与之搭配。如：я сижу (стою, нахожусь) за столом (у стола, около стола, под деревом, в саду, за стеной).如果这些动词没有这类词形表达动词的意义就会改变，这些动词就失去了定位的意义并获得状态的意义：я лежу.（我躺着） я стою.（我站着）如果动词находиться没有表示空间意义的词形与之组合，整个动词的意义将会改变，由此构成的句子的意义也不完整：*я нахожусь.决定着这些成分在动词构成的句子中存在必需性的不是别的，而是相关动词的语义性能，它们是动词词义的一个部分。比如находиться的释义为《быть, пребывать, иметься гден.》 (с.и. ожегов 1990：396)从语义释义中可以看到，地点是该动词的必需语义成分。正是动词的语义性能使这些在其他很多句子中为自由的、可有可无的自由说明语成为必需的语义配价。因此一个从属于谓词的语言单位是否是该谓词的语义配价是由谓词的语义决定的，是谓词的语义蕴涵。
第三，动词表层句法特征与其语义特征有关。有些动词在转换时具有相同的句法表现，这往往与这些动词的语义有关。比如用第三格和第六格名词表达信息受体的动词在转换时如果可以把第三格换成перед кем，那么这类动词通常可以表示“表白”这一言语行为：виниться комул. <перед кемл.> во всем（向……对所有的事情认错）， исповедаться комул. <передкемл.> в своих сомнениях（向……吐露自己的疑心），каяться комул. <перед кемл.> в прегрешениях（向……悔悟地承认一切过错）， открываться комул. <перед кемл.> в любви（向……表白爱情）， признаться всем <перед всеми> в легкомыслии（向大家承认做事轻率）等。因此，具有同一种句法表现的动词可能在语义上具有共同性。
2011年郑秋秀 论配价、题元及句式第1期
3 配价与题元的关系
3.1 题元的概念
命题结构的基本成素是谓词，即表达客体-情景必须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情景的必需参与者称为谓词的题元(актанты)，其数量和性质是由谓词的语义所限定。题元可以表达各种语义关系，这种深层的语义关系构成了句子的深层语义结构。fillmore指出，深层基础中的句子是由动词和一个或更多的名词性组合构成，每一个名词性组合与动词以一定的格关系相联系。这种联系称为语义格，如施事、受事、工具、手段等。但是由于语义切割的粗细不同，因此对于题元表达的关系的数量也没有统一的规定。除此之外，一些表示时间、空间、原因 、条件等各种环境客体称为状态元(сиркостанты)。通常认为这些环境客体不进入命题结构，它们只表示句子的附加状态，但在实际语句中有时它们却是情景的必需参与元素，并充当主要句子成分。如: в лесу находится дача. он просидел здесь два часа. 句中的斜体部分是表示地点和时间的状语，在tasniere看来是状态元，而从以上例句中可以看出，它们在句中具有信息补足功能，意义上对命题述体是强制性的，直接进入命题语义结构。因此我们认为，题元和状态元的界限并不在名称上。正如彭玉海所指出：“题元是为充分揭示命题语义所必需的主、客体及情景要素”（张家骅 彭玉海2006：188）。因此，只要成为命题的必需参与元素都应看成是题元。在语义句法理论中通常区分语义题元和句法题元，语义题元指的是情景的参与元素，而句法题元指的是句子成分（лэс 1990:22）。因此，题元具有语义和句法的双重功能。题元虽然可以表达句子的深层语义关系，如主体、客体、工具、手段等，但是在表层句法中题元的体现必须依靠具体的表达形式。这些形式是通过对配价的填充所获得。莫斯科语义学派提出的支配模式(модель управления)提供了填充配价的具体内容和原则。动词的语义配价通过支配模式进行填充而获得了具体语言单位，并体现在表层句子中。如动词надеяться的两个语义配价主体和内容经过填充后中在表层结构中体现为具有一定表达形式的题元：я надеюсь на удачу; он надеется на успешное окончание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брат надеется, что успешно окончит университет等。
3.2 配价与题元的关系
语义配价和题元是不同层面的概念。动词的语义价是由动词所表示的情景参与者的数目决定的，是动词词义的构成要素（мельчук 1999, апресян 1974），因此，动词语义价的数目是不变的常数，具有语言的共性特征。题元是句子命题的参与元素，是句子层面的概念。语义配价体现的是动词与其他词组合的能力，这种能力是潜在的，只有当动词进入句子层面时才能够显现出来。这时它们必须在句法形式上有所体现，其体现的具体语言单位就可充当题元。当动词进入句子层面时，原则上讲，所有的语义配价经过填充都可以体现为题元，这时语义配价与命题的题元数量正好相符。如表示“拥有”这一命题意义的题元必须有拥有的主体（通常为人）与拥有的客体，而“拥有”类动词обладать, располагать等正好具有两个配价：主体、客体。因此动词的语义配价与命题的必需参与元素-题元数量相符：она обладает хорошим голосом. я не располагаю нужными материалами.由于讲话人的交际意图以及具体动词的语义特点构成的语义成分在表层实现的限制，有些语义配价不体现为命题的题元。从这个角度讲，语义配价同题元不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
（1）动词词汇语义因素对表层结构的制约。① 有些语义配价在词的释义中已做了说明，不需要在表层中体现。这类语义配价一般以类属概念隐含在词义中，称为包容语义配价（инкорпорированная валентность）。这些受制于情景的特定的锁定事物，在相应谓词的释文中对应的不是抽象的语义参数，而是表示具体次范畴的常体（张家骅 2003）。如гореть（着）的客体只能是огонь (火), подмигнуть (眨)的客体只能说глаза（眼睛）。这些客体不在表层结构中体现。② 带有否定意义的一些动词语义配价通常不表达。如молчать的意思是 “не писать комул.или не отвечать на чьил. слова”(ушаков 1935:252)，但实际上实现的只是主体，不能说 молчать комул. молчать на чтол. 动词промахнуться“не попасть в цель”（没有击中目标），其中的“目标”项不能体现，试比较：попасть в мишень, *промхнуться по мишени (апресян 1974:147,падучева199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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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表层句法因素的制约。有些动词的语义配价受到表层句法因素的制约，因此不能在表层体现为题元，或者不以一对一的方式体现。这种不对称的方式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① 配价的分裂（расщепление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х валентностей）。词汇a的一个配价借助于a的两个并列的词形体现称为配价的分裂。配价的分裂分为主体分裂（направление ветра изменилось — ветеризменил направление）、客体分裂（гладить чьел. плечо — гладить когол.по плечу）和内容分裂（считать, что он умен — считать его (主题) умным（述题)）。 不能说*побрить усы клиента, * постричь ногти ребенка, 只能说побрить клиенту усы, постричь ребнку ногти. ② 语义配价的合并(склеивание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х валентностей)指的是谓词的两个语义配价在句法结构层面上用一个题元体现。例如：动词критиковать, хвалить本来要求“客体”和“原因”两个语义配价，但在表层上却可以用一个词形体现：критиковать его за ошибочные взгляды → критиковать его ошибочные вгляды, хвалить его за усердие → хвалить за (его) усердие. ③ 有些配价由于词形表达相同，因此不能同时在表层实现。如表工具和手段的名词五格不能并列，只能说прибивать молотком（用锤子固定）或прибивать гвоздями（用钉子固定），править машиной（驾驶车）或править рулем（驾驶方向盘），但不能说*прибивать молотком гвоздями,* править машиной рулем. （3）说话人的交际目的不同，导致动词语义配价不能全部体现为题元。如они пришли на завод的句子表示主体与终点之间的关系，出现在句子中的只有主体和终点。然而从动词的深层语义结构来看，动词прийти的语义配价有主体(кто)、起点(откуда)、终点(куда)，而起点语义配价并没有在表层体现。哪些成分体现是由表达交际目的的命题的意义决定的。
不同的交际目的还可使语义配价体现为题元时，其语义角色组配发生变化。不同的语义角色通常预示一定的句法位置，如施事主语，受事直接补语，地点带前置词的补语，工具间接补语，手段（方式）对прибивать一类动词来说是间接补语（апресян 2006）。当语义配价体现为题元时，语义位在句法结构中有不同的位置变化，体现为不同的句法成分：比如он налил воды в бак — он налил бак водой. 由于бак和вода各处于不同的句法位，因此扮演不同的语义角色，在前一句中为“处所和客体”，分别作句子的间接补语和直接补语，而后一句为“客体和手段”，作句子的直接补语和间接补语。这时两个句子的意义是不同的。前一句表示的是“把水倒进桶里”，而后一句为“把桶用水填充”(апресян 2006)。语义配价的变化会对词义产生影响，而题元位置的变化将产生不同的句型、句式。
4 题元与句式
动词的配价只有上升到句子层面才能实现其价值。但是单从动词的语义配价进行分析，不能够确定，哪些配价必须出现在表层结构中，哪些配价必须体现为题元，以哪种方式体现要受到句式意义的制约。不同类型的句子表达不同的命题意义，这些意义对于出现在该句式中的题元具有一定的限制。这些限制体现为以下两点：
第一，句式可以确定最低限度的题元的数量。这些必需的题元是保证命题语义完整的最低限度成素。它们与述语的亲疏程度与命题的内容有关。比如句子после ужина мы гуляли в парке中的地点状语能否属于必有题元，要根据交际目的和命题的语义而定。如果说话人欲指出主体发生了什么行为，那么这里表处所的题元就不是命题的内容，因而不进入题元结构(после ужина они гуляли)。而当说话人欲说明行为发生的空间位置时，该题元就是表达这一命题的必须元素。进入某个句式中的题元并不与句中动词的配价成分相对应，因为题元结构可以以不同的逻辑语义结构类型为基础。比如приехать的动词具有以下几个语义配价：кто, откуда, куда, на чем，而条件(при каком условии)并不是该动词的配价成分，没有在支配模式中体现，而在逻辑制约说明句(предложения логической обусловленности)中这一成分是必需的，因为这类句子就是用来说明主体与述体之间在原因、结果、条件、让步、目的等方面的关系(вы можете прийти при желании)。失去这一成分就不能完整地表达命题的意义。
第二，句式对语义角色的组配具有一定的限制。比如存在句表示某人或某物存在于一定的空间里，它首先要求存在的空间、存在动词和存在物（недалеко от реки находится дача（离河不远有一处别墅））。其顺序是固定的，如果次序颠倒，即存在物放在句首，那么这属于另外一种句式——处所句（дача находится недалеко от реки（别墅位于离河不远的地方）），语义角色没有变化，但是其组配位置发生变化，因此导致句义的不同。然而这一切并不能直接从动词的语义结构的分析中推倒出来，它是由整个句式的意义所决定。又如在用实义动词表达的等同句中题元的存在方式必须是主体兼主语在句中占据句尾，пришел андрей相当于тот, кто пришел, есть андрей. 但是如果需要说明主体行为的时间、地点时，句子已不是等同句，而是说明句(предложения характеризации)，因此，必须在述语动词后面加上各种扩展成分，如：пришел андрей домой(вечером)等。由此我们看到，不同的句式对题元结构的配位方式具有不同的限制作用。因此必须对各种不同的逻辑语义结构类型的特点进行具体分析。
5 结束语
句子的结构语义研究是对命题结构及其表达方式的研究。命题是由语义上的述体（通常由动词表达）和题元构成。题元是保证命题语义完整的必需的参与元素，体现为主体、客体、信息受体等语义元素。动词的语义配价是动词语义的分解成分。动词的语义配价配价的填充模式——支配模式的具体填充，便可体现为命题的题元。由于命题结构是受制于交际目的的，因此，交际目的的不同决定了参与命题的元素的数量，即题元的数量。由此可见，配价和题元不是一个层面的概念，配价是动词词汇语义层面的概念，而题元是句子层面的概念。一个动词的语义配价可能很多，但是只有进入命题结构的才能体现为题元。因此动词的语义配价与命题的题元不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在句子语义研究中必须把配价同题元既相区别，又相联系。我们认为必须从配价入手，把配价、题元与句式联系起来，才能认识句子语义结构的实质。
参考文献
张家骅. 莫斯科语义学派的配价观，外语学刊, 2003 （4）.
吴贻翼宁 琦. 现代俄语模型句法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沈家煊. 句式与配价［j］. сскогояэыка［d］.м., 1935-19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