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佚名

　　由中国国际贸易学会、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共同主办，中企合（北京）企业管理中心承办的“中国对外经贸2013夏季形势分析会”于7月7日在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高级警官培训楼召开。会议由中国国际贸易学会副会长刘宝荣主持，中国国际贸易学会会长王俊文致辞，并提出了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创新开放模式，提升外经贸企业竞争力”。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赵忠秀做总结。现将几位专家的发言内容摘登如下，供大家分享。
 　　孙振宇（中国首任常驻世贸组织代表、中国世贸组织研究会会长）：
　　全面提升中国产品与服务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
　　非常高兴出席今天的分析会，讨论的题目也非常好。
　　当前全球经济形势并不乐观，欧债危机有重新爆发的风险，葡萄牙财长、外长相继辞职，年轻人失业率高达42%。发展中国家受美国量化宽松和日本金融政策的冲击，经济增长速度也在放缓。国际贸易增长速度也在不断下滑，2010年全球贸易增长14%，2011年是5%，到了2012年仅增长百分之二点多，是有纪录以来外贸增长速度最差的年度，甚至低于全球经济增长速度，这非常不正常。一般来说，贸易的增长速度肯定要高于全球经济增长速度，有时候要高过一倍以上，但是去年低于全球经济增长的速度，这就很成问题。
 　　由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中国成为国际贸易保护主义的对象。我们的出口占全球总额的11%，但针对我们采取的反倾销、反补贴占到全球案件的三分之一以上，而且涉案金额越来越大，最典型的就是光伏产业，一个案子涉及200多亿欧元，历史上从未有过，涉及到整个产业和几十万人的就业，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Www.11665.cOM所以，我们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一个很大的成就就是我们进入了全球的价值链，进入跨国公司的体系，但是我们是处于价值链的低端。所谓“微笑曲线”的低端就是加工，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是解决了就业问题，培训了人才，提高了我们的管理水平，也引进了一定的技术，但从产业链高端的研发、设计、营销、品牌等等看，我们还差得很多。其中一个代价就是我们处于低水平的加工领域，消耗了资源，以环境为代价的生产方式和结构对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从全球价值链这个角度来说一说怎么通过创新开放来促进我们在整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提升，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想就此谈几点比较粗浅的看法：
　　第一，要通过开放来推动国内服务贸易，尤其是生产性服务贸易、现代服务贸易的发展。现在全球服务贸易约占全球贸易总额的20%，但实际上货物贸易里面包含了很多服务贸易的内容，产品价值本身的含量加在一起，服务贸易实际在全球贸易的比重接近50%，这说明服务贸易越来越重要，服务贸易特别是生产性服务贸易的发展可以促进制造业本身的发展。 [论文网]
 　　目前我国的服务贸易水平还比较低，没有达到在gdp中应占的比重，仅约43%。如何通过提升我国服务贸易在gdp中所占的位置，推动我国服务贸易全面提升，从而进一步推升我们在全球价值链当中所占的位置？这里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服务业的开放，无论从自贸区的建设也好，还是美国的tpp、ttip，还是中韩自贸区谈判，服务贸易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服务贸易涉及面非常广，涉及到大量的服务贸易的投资，服务贸易领域的投资在整个投资当中占的比重非常高，恐怕有六七十，甚至还要高。
 　　由于多哈谈判受阻，所以美国极想推动服务贸易开放的24个wto成员，在日内瓦开始搞诸边的服务贸易谈判，结果发展中国家非常反感，不允许他们在wto内部谈，所以他们不得不到外面找饭店谈诸边的服务贸易的协议。但是谈成之后，它会对多边的服务贸易规则有一定的影响，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负面清单的列表问题。正面清单是要求将开放的部门列在承诺表上，但开放是有条件或有例外的，在这个部门虽然承诺开放，但不适用国民待遇或其他条件，你可以有开放的条件。负面清单就不一样了，你列出来的是不开放的，其他则要全部无条件开放，当然你可以把负面清单列得非常长，这不行那不行，也是一个办法，但是有些新的领域都要无条件地开放，所以这里面有利有弊。
 　　现在我们非常关注整个服务贸易谈判的进程，包括中韩自贸区谈判。实际上，承担开放得多，对我们国内也是一种推动，关键是我们怎么样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要采取积极态度，通过服务贸易的开放，促进我国的服务贸易发展，包括政府职能的转变、国有企业进一步改革、对中小企业创造一视同仁的环境，在服务贸易谈判里会涉及到更多的国内规制，过去主要是边境措施，以后更多是国内的法规制度对政策有约束，这样对政府职能转换和经济体制改革会有很大的作用。所以下一步我们把重点放在通过扩大开放和外部谈判的倒逼机制，使国内的服务贸易有更快的发展。
 　　实际上现在我们都在做，上海自由贸易实验区就是一个步骤，通过试点，看看我们在某些领域开放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总结经验，促进国内进一步开放；另外，金融领域的改革，还有小微企业怎么样通过自己的专利等方面，使得中小企业在融资方面可以有比较好的环境，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这些对提升我们在产业链当中的位置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第二，要重视科技创新，抓住当前好的时机引进先进的技术设备，同时也要通过自主创新来提升我们在价值链当中的位置。企业要先了解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哪儿，将来的发展方向，和你今后整个科技创新的路子要配套，主要精力要放在实体经济上。政府应支持企业科技创新，通过政策的转变来鼓励大家进行创新。
 　　人民币现在已经升值了35%，这是我们从国外进口先进技术设备的极好时机。泰国等很多国家都在动这个脑筋，美国量化宽松以后，泰国货币也有点升值，它们在动脑筋要利用这个机遇购买好的技术设备。最近谈成的中瑞自贸区挺好，瑞士是欧洲发达国家，有很好的技术，尤其在精密机床、加工中心这些方面，将来大幅度降低税收，对我们引进先进技术很有好处，我们应该抓好这种时机。另外有些企业像华为、中兴、海尔把自己的研发中心设到国外，要利用国外的优势和当地资源提升研发水平，我觉得这都是很好的路子。

　　第三，培育自己的跨国公司。跨国公司在世界贸易中起有重要作用，贸发组织最近的报告讲到，跨国集团之间的贸易占到全球贸易的80%，我听了以后比较惊讶，怀疑是不是有这么大的数字。跨国公司掌握最高端的技术，它不会轻易把这个技术给你，这是它们的命根子，你进入它的价值链以后贸易会有很大发展，但总是在中低端水平。你想要到高端怎么办，就必须培养自己的跨国公司，而且要有自己跨国公司的产业链，不光是在中国，而且在全世界，这样才能立于产业链的高端。
 　　怎么样培育自己的跨国公司很重要。目前来看，在全球500强中我们有比较大的公司，但是今后我们还要培养更多的，尤其在技术方面有自己核心技术、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这样大的跨国公司。这又涉

及到我们“走出去”的问题， “走出去”的企业怎样朝这个方向走？现在“走出去”很多是为了国外的资源，有的是把国内过剩的产能拿到国外去，有各种不同的理由出去，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形成一个比较完整配套的模式，这跟我们服务业不发达有关系。一个企业走出去，必须要有国内相应的银行、保险、咨询、专业服务跟上去，形成集群式的配套。如果我们逐渐能够发展出比较成规模地“走出去”模式，通过这种方式建立自己的跨国企业，这是很重要的。
 　　姚坚（商务部办公厅主任）：
　　中小企业参与国际价值链的渠道与创新视角
　　大家知道，我是商务部的新闻发言人之一。前天我出席了一个新闻发布会，重点讲怎么扩大内需。凤凰卫视的记者问了我三个关于外需的问题。这三个问题是什么呢？
　　第一个问题是当前的光伏产业，我们和欧盟发生了冲突，怎么看这个事？第二个问题是最近发改委对洋奶粉进行了反垄断调查，我们国内市场有很多洋奶粉价格为什么卖得很高？第三个问题是上海正在进行自由贸易园区的建设，你怎么看这个事情？这三个问题为什么提到这来呢？因为和我们今天的形势分析会主题有很大的关联性，就是“创新开放模式，提升外经贸企业竞争力”。我想从中小企业参与国际价值链的渠道与创新作为切入点，谈谈我的观点。
 　　什么是全球价值链？最近这个话题讨论得比较多，但是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已经有10年、20年、甚至30年的历史。我记得1998年、1999年，在座的孙振宇大使就带领我们研究中美贸易逆差问题。中美贸易逆差背后就是全球价值链的分布，当时美国说我们对美国市场出口太多，买美国货太少，顺差太大，压我们开放市场，压我们人民币汇率升值。我们分析来分析去，认为是国际贸易的统计标准出了问题，以往的国际贸易统计是以一个国家的生产、国与国的交换、比较优势作为基础，但是1978年的改革开放使我们搭上了全球化的这班车，我们的生产还是一国生产吗？绝对不是；中国占全球出口市场的11%，全部是我们中国的成分吗？绝对不是。这个话题我们不能再展开了。在光伏产业中，我们用了德国的机器设备，用了德国的多晶硅，这就是出口光伏电池背后的国际含量，是全球价值链的一个背景。
 　　但是过去几十年，我们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动力是什么？和现在、下一步参与全球价值链有什么不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跨国公司带动中国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过去30年我们以外资为主，吸引外资让中国企业参与了全球价值链；未来10年到30年，应当是中国跨国公司在跨国投资中带动中国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这是一个最大的变化。这是我的看法。为什么这么说？过去30年，我们确实通过吸收外资，连续21年成为吸收外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对外贸易方面成为了全球第一大国，参与了全球价值链。但是这个过程还可持续吗？我觉得几个因素表明我们不可持续。
 　　第一，我们还能继续在价值链的低端从事生产吗？有没有必要向上游的品牌、原材料开发和下游的营销网络延伸，增加我们价值链的份额？再继续我们的环境、劳动力成本都承载不了。第二，国际金融危机导致当前外贸形势出现了重大逆转，外需萎缩和出口下降使我们不可能继续延伸；国内方面，人民币升值、劳动力成本上升、环境代价提高，都不可能让我们继续以制造业为特点参与全球价值链了。那么我们怎么办？
 　　我以为中小企业下一步可能以两种模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和全球分工。第一种模式，就是中等规模企业通过对外投资和国际化经营，由原来只从事制造环节，向上游的品牌、研发、融资、渠道和下游的销售延伸，这是中型企业。关于小微企业，我们可能有相当多小微企业，下一轮参与全球价值链。我想举两个案例，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一方面，中型企业怎么做？中型企业怎么通过海外投资来延伸价值链。我举一个生产假发的企业，别看假发产品很简单，但是海外市场需求很大。山东有家企业叫新华锦集团，专门生产假发，工厂收购价是60美元，国际市场售价基本在900-1000美元，差距就这么大。以前出口企业以60美元从市场收购，以70美元卖给进口商，然后通过渠道商以1000美元卖到国际市场，中国企业赚了70美元以内的价格，我们的价值链确实处在低端。但是2009年这家企业通过政策性金融的支持，利用国际金融危机恰到好处的时点，果断投资购买了品牌和渠道，成为品牌和渠道的拥有者，也卖到了900-1000美元。藉助进出口银行提供的美元贷款，加上自己的投资，该企业在美国和欧洲市场实现了从原来的制造商到现在的品牌和渠道拥有商这一转变。这家企业的老板说：现在即便人民币升值也有底数了！如果有更多企业说这句话的话，我们的国力就强大了。
 　　中游企业向上游延伸也有很多案例。大家知道，前几年我国轮胎遭遇了美国的特保，之所以现在轮胎企业还非常健康地发展，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一方面是政策上做了大量工作，就轮胎特保案对美交涉，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生第二起对我国的特保措施。但也不要忽略了企业通过投资延伸价值链、提升竞争力创造的市场空间，比如山东有一家叫高校软控的轮胎制造企业，它已在东南亚一带收购橡胶园，加工制造橡胶；又通过收购橡胶园，参与到上游的生产和制造环节，牢牢控制了原材料渠道；再加上国内研发，降低了成本，有效控制了价格和品牌.这类属于中型企业通过对外投资延伸价值链成功例子。

　　另一个方面，在参与全球价值链的过程中，我们千万不能忘记那些小微企业。小微企业怎么办？我们从企业现实的经营渠道观察，现在的小微企业以中国跨国公司作为平台和载体，也在向全球价值链进行参与和渗透。我再举两个例子，比如说大家现在看到的门锁，别小看这个门锁，它的科技含量很高，都是与计算机连在一起的数字化新产品。我国在这个专业领域的国际市场份额已经大幅提升，主要原因是我们有几家跨国锁类公司。有一家叫三链锁业的企业，总部只有一百来人，并不生产锁具。它做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和专利事务所合作，在全球进行专利和品牌收购；第二件是和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就是联想原来的母公司合作，进行新锁具的科技研发。它就做这么两件事情，由于有了品牌，有了新产品的设计和研发，它在国际锁具市场收购了欧洲、中亚、非洲地区的大量品牌代理商，带动了国内近百家中小锁具生产商进行生产制造。通过三链锁业这样一个跨国公司，带动了百家制造商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
 　　还有就是我们所说的供应链企业。一部分传统外贸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好，就是得益于供应链关系。大家知道，在深圳有家叫汇富控股的公司，它的定位就是为中小企业提供供应链服务。我国对中小企业服务还有一定局限，之所以欧洲有那么多专门的政府部门叫中小企业部，就是因为中小企业弱势，拿不到贷款，没有力量和大企业或管理部门打交道。怎么办？供应链企业应运而生，我们说的这家公司在广东地区代理了1000多家中小型生产企业，专门提供的外贸供应链服务，去年和今年出口增幅全部超过100%。在融资方面，它和代理机构和金融机构打交道；在出口退税方面，它直接把退税款给了中小企业；中小企业根本不用与金融和税务部门打交道，由汇富公司一家把退税搞出

来。在海外市场、产品研发、设计等方面都一样。
 　　我们看到了中小企业参与国际化价值链的模式，其特点归纳一下：就是30年前我们利用外资参与全球价值链；30年后我们利用中国的海外投资和跨国公司带动中国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资本来源和企业主体发生了变化，它背后的故事也发生了变化。我们不再是代工的制造商，不再把环境问题和血汗工厂留在国内，我们让价值链的高端逐步发生了变化，企业的是科技研发，要的是品牌，要的是渠道，要的是对上游的控制，这是一个重大变化。我们要通过中国跨国公司不断涌现，推动价值链进一步向两端延伸。
 　　吴频 （ 商务部政研室副主任 ）：
　　当前外贸形势与企业创新发展
　　根据今天形势分析会的主题，我讲两个问题，一是当前外贸形势，另一个是企业创新发展。
　　第一，关于当前的外贸形势问题。当前，我国外贸走势总体波动较大，近期降速趋势比较明显，其中，出口下行趋势较明显，进口亦是如此。分析外贸降速的原因，基本结论是：外需不振，主要出口市场乏力；综合成本上升，削弱了出口竞争力；国际竞争激烈，贸易摩擦加剧；贸易便利化水平仍有提高的空间。另外，近期南方省市对外贸业务加大了合规性检查，也挤出了一些“水分”。综合来看，外需不振和人民币汇率走强产生共振是导致当前外贸出口速度下降的重要原因。
 　　如果说外需因素相对不可控，从另一个角度看，人民币升值则是我国外贸企业面临的最大困难。一般来说，外贸企业会在年初对当年的汇率走势做个判断，据此与外商进行谈判和签订相关的贸易合同。截至今年6月底，人民币对美元升值超过2%，对日元升值超过13%，而其他货币对美元都在明显贬值，影响了我国外贸企业的接单意愿和盈利水平。
 　　从制造成本看，由于近年来国内最低工资线提升幅度较大，以及“劳动力红利”减少，总体工资水平上升较快。据我们近期调查，珠三角地区制造业普通工人月工资水平已超过3000元，长三角的上海、浙江最低工资水平分别上涨12%、14%。当然，国内价格总水平无论是ppi还是cpi总体保持稳定，对稳定出口是有利的。
 　　关于未来的外贸走势，要关注人民币汇率、国外量化宽松政策变化、国内经济和政策变动等情况。关于人民币汇率，从7月4日人民币兑美元的ndf走势图看，一年期内都是预计人民币要贬值，分界点是预计两年后会升值。据此判断，今年下半年外贸出口有望得到汇率的一定支撑。
 　　对未来外贸影响较大的是量化宽松变动带来的风险问题。美联储已开始做退出量化宽松的准备了，而在“安倍经济学”的指导下，日本正在实施量化宽松。我们对这些量化宽松变动带来的利弊影响要作深入分析，如日本实施量化宽松，导致人民币对日元升值较快，对我国企业出口日本不利，但我国企业与日本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上有大量的分工合作，如果日本经济复苏，其企业竞争力增强，对我们开展加工贸易，特别是以日本的核心元器件为基础的加工制造业，提升我们的出口竞争力未见得不利。对量化宽松政策变动带来的国际市场价格风险，也应予以高度关注。2011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已经达到最高点，但从2011年以来五金矿产价格下降了28%，能源价格下降了14%，这对扩大大宗商品进口是有利的，但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即那些以大宗产品出口为主的新兴市场和新兴经济国家经济不景气，如巴西。这对我们拓展新兴市场、扩大对新兴经济体的出口会有一定的压力。
 　　关于稳定外贸增长的对策建议，需要从出口和进口两个角度综合考虑。第一，稳定人民币汇率。据对外贸企业调研，人民币名义汇率每上升1%，企业利润将减少1%到4%。第二，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大的空间，据调查，叠加在外贸各环节上收费名目繁多，仅海运环节就有20多种，每年向外贸货主乱收费1000亿元。第三，加强金融和税收方面对外贸企业的支持。第四，抓住大宗商品价格下行的机遇增加进口。
 　　第二，关于创新驱动提高企业竞争力的问题。依靠创新驱动来提高企业竞争力是稳定外贸增长的关键。根据研究，创新可分为自主创新、二次创新、流创新与源创新等不同类别。传统上，我们比较强调的是自主创新。自主创新又可进一步分为原始创新、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集成创新。我国的北斗导航系统、神舟飞船等就是自主创新的典范。

　　“二次创新”是美国佐治亚理工大学布莱兹茨尼和莫里夫在《奔跑的红桃皇后》一书提出的。他们认为，之所以中国在改革开放后实现较快发展，与“二次创新”能力有很大的关系。这种“二次创新”的特点是，中国企业在全球化进程中找到了适合自身价值链的创新，而且完全是自下而上的，是企业根据市场需求作出的反应。所谓“二次”，是指美国企业是技术的领跑者，而我国企业是在美国技术基础上善于改进和应用进行再创新，如集成创新、工业创新、管理创新等。如富士康，一般被看成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企业，其实富士康能在短期内动用100万人进行高强度、高效率的组织，本身就是一种管理创新。
 　　“流创新”与“源创新”是美国斯坦福大学谢德荪教授提出的。他根据在国内商学院讲学和与中国企业交流的积累，形成了“始创新”、“流创新”与“源创新”等概念。所谓始创新就是原始创新；所谓流创新，在西方管理学中对应的是“连续性创新”，是基于波特的价值链理论来创新；所谓源创新，在西方管理学中对应的是“颠覆性创新”或“破坏性创新”，如数码相机的发明把胶卷产业打垮了，又如等离子显示屏、液晶显示屏替代了原来的crt显示屏。
 　　关于外贸企业创新转型升级的路径，可分成三种：创新的第一条路径是向研发方面拓展，还有就是像姚坚主任介绍的案例，通过“走出去”把营销环节购买过来，实现了向产业链两端延伸。创新的第二条路径是像富士康的模式，它通过创新使自己的制造环节成为苹果等各大厂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提升了制造能力。此外，我们在调研一些民营企业中发现，这些企业并未参与国际分工，它们的产品从头到尾都在国内生产，尚未构成全球产业链，但它们在创新升级方面也采取了突破性的做法，并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关于加强企业创新能力建设的建议，我想从政府层面来讲，应抓好五个方面：一是坚持企业的创新主体地位，即要加大对企业创新的支持，而不是政府自己跳出来做创新；二是创新需要一个重要的基础条件，就是对知识产权的创造、应用、保护和管理，既要激励知识产权的创造，更要向应用、保护、管理的方向延伸；三是在全社会范围内形成倡导宽容失败、开放合作的创新文化，因为创新的同时也是冒险，我们要创造允许失败的文化氛围；四是推进科研产业化，促进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五是加强对外谈判与交涉，争取良好的国际创新环境。我们是在后发条件下追赶的，如果没有一定的保障，中国企业的创新道路会更加坎坷。总之，政府部门要致力于为中国企业创新提供良好的文化、环境、体制和制度保障。
 　　林桂军（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
　　亚洲生产网络与竞争优势
　　我讲的内容是从亚洲的价值链、生产网络、以及在这个生产网络里竞争优势在不同国家是怎么发展的。亚洲的生产网络，是全世界最大的，也就

是我们所说的亚洲工厂，或者说我们中国是世界的一个制造业中心。当2001年的时候，我们衡量全球价值链一般情况是采取中间的贸易来衡量，中国在2001年的时候是1580亿美元，当时东盟是2780亿，比中国还要大，整个亚洲是8980亿美元。到了2011年，中国就达到了10053亿美元，远远超过东盟，东盟是6810亿，我们是整个亚洲的三分之一，这也衡量了我们生产能力规模的大小。
 　　它是怎么形成的呢？亚洲工厂的成因也是非常偶然，当初美国有两家美国企业，一个是德克萨斯，一个是国民半导体，这两家公司60年代的时候准备去拉美投资，因为美国成本非常高，在此情况下他们对拉美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发现那里政局不好、投资环境不好，于是就转到了新加坡。新加坡当时正好欢迎外资，因而亚洲的市场网络，或者亚洲的价值链就从这里开始，这些年发展形成了市场最大的规模。我们对此做了分析，第一个重要因素是国家之间的距离；第二个是这些国家外资的流入；第三个是各国都实行了非常低的关税水平；第四个也有显著影响的是各国之间的自贸区协定，这些促使了零部件在国家之间的流动，因而生产网络形成。
 　　今天生产网络的分布是什么样的呢？通过图表分析可以看到亚洲、欧洲、北美市场三大工厂，22种零部件的出口额。第一个是轮胎，亚洲和欧洲几乎旗鼓相当；第二个是纸制品，实际上不是在亚洲，而是在欧盟，珠宝是在亚洲，纺织品是在亚洲，我们看这边带颜色的是欧盟领先，比如欧盟领先的内燃机、喷气发动机等等，但是北美只有一个黄的。我们再往下看办公机器亚洲是领先的，电线、开关，电缆是欧盟领先。电子电路、电池都是亚洲领先，但是汽车、飞机等等，欧盟就明显具有优势。
 　　总结起来，我们可以看到欧盟和亚洲在优势上各有优势，分布不同，在电子电信上亚洲是具有优势的，但是在装备制造业，发动机方面，欧盟仍然是具有优势的。在亚洲的零部件贸易上，各个国家对亚洲的依存度不同，中国对亚洲的依存度是46%，但是其他国家都超过了50%，甚至60%。除了印度以外，各个国家对中国的依存度也是非常高的。
 　　通过总结依存度我们得出的是亚洲领先的是轮胎、纸、纺织、钢铁、阀门、贱金属、传动装置、开关、电缆、电子元件、蓄电池、光缆等22种产品，其中中国占了16种，并在亚洲都是最大的。日本在亚洲依存度最高的只有四个，喷气发动机、涡轮螺旋桨飞机、特种机器、汽车。对新加坡依存度最高的就是民用工程机器一种，对印度依存度最高的就是珠宝。亚洲和欧美比起来的优势在哪？在纺织、珠宝、电子、开关、光缆、蓄电池方面，欧盟的优势是轮胎、纸、钢铁、发动机、传动装置、汽车。这样看优势有大致的分配，对于日本来说，日本所有具有优势的，欧美都比它有优势；韩国所有具有优势的，日本都比它有优势；中国具有优势的，除了光缆和电缆，欧盟都比我们有优势。所以从自贸区的角度，日本是不愿意和欧盟在一块的，我们的选择就比较复杂。
 　　有人说北美的优势可能是服务业，但是到今天还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在全球价值链中北美的优势是在服务业，这需要进一步研究。我们参与了全球价值链，我们的作用是什么。2000年的时候，我们单位出口在国内增加值是0.76，即出口1美元，国内增加值是0.762，这个很高了，也许我们计算有问题，但是其他计算也能达到这个结果，我们跟美国比是0.889，和日本比是0.865，我们这样的国家能达到70%，国内的附加值贡献也还可以，真正低的可能是加工贸易。我们再看一些行业，比如电子行业，我们单位出口国内附加值是0.665，这个高不高呢？我们跟美国比，美国是0.887，日本是0.870，跟他们比，我们电子可能稍低一些；纺织业，我们国内附加值是0.837，皮革、制鞋业是0.840。2009年我们的出口中，我们的附加值12.7%是来自于美国，12.1%是来自于日本；电子产品我们的附加值14.2%是来自于日本，13.7%来自于美国。
 　　通过这个研究我们得出几个启示：第一，跟其他国家相比我们种类为什么这么多？因为中国是一个世界生产平台，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第二，中国的出口经历了升级，开始我们只能进口零部件，今天我们已经出口零部件。 第三，这个升级可能是外商投资企业带来的，这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问题。我们零部件生产能力的提升，具有很强的外力效应，大大提高了制造业的质量。第四，未来我们必须要扩大开放，如果我们能够把加工贸易的关税降下来，让它销售在国内，这些产能不仅能留在国内，而且能够在中国生根开花，将来可能变成中国的企业进一步发展，这就需要我们必须要降低进口限制，更大地促进贸易便利化。